沿著打工換宿網站WWOOF 和Helpx的軌跡,我和同伴六二由歐洲、非洲到亞洲,拜訪了三十多個農莊、社區、旅館、焙烘學校……除了是大開眼界的學習外,也觸發了我們對旅行的另一種期待——真正走入陌生的國度、認識當地的人、感受異地的文化,打開大世界無限有趣的故事。

 

文、圖:阿文

插畫:六二

在韓國的有機農場工作,時值下菜種的季節。
英國主人Dave把這個19世紀的法國手磨咖啡豆器送給我們。

邂逅真心善良的主人家們

「Wwoof 」的全名是 World Wide Opportunity of Organic Farming;「Helpx」 即是 Help Exchange。我們遇到的主人們,大部分都是有心人,長途跋涉開車帶我們到旅遊書沒有介紹、優美而尚未俗化的地方;見難得放晴的工作天,催促我們放下工作出去遊覽;不計成本和工夫,為我們烹調當地名菜;知道我們替換的衣服不多,趕在離開前為我們洗衣、開火爐乾衣,第二朝還摺得妥貼,放在我們的行李上;送別時贈上蜂蜜、果醬、零食、手工紀念品……

 

他們都是慈愛溫柔的人,打開門,泡好茶,迎接風塵僕僕,離家千里的遊子,期待聽你分享旅途經歷、鄉情點滴。他們或許已經是別人的父母輩、祖父母輩,但一片赤子之心依然躍動。當初對世界的好奇心依然旺盛、對人的關愛依然強烈。

在西班牙用原始方法築石牆。
在比利時幫忙建環保屋,第一次接觸straw bale house。
跟韓國農夫Joe和他的朋友分享剛採摘藍莓。

人和人的真實互動

別以為那些有多年接待義工經驗的主人家,已經聽慣了大世界種種奇聞異事,便對異鄉人的見解會不以為然。出乎意料地,他們都很用心地了解和關心義工們的經歷、理想、熱情……處身地球另一端的他們,對香港這個彈丸之地都十分好奇, 例如香港回歸前後的分別、中港文化差異、中文字的造字法則(當然他們對有限的鍵盤如何輸入萬個中文字最驚訝)、雨傘運動是甚麼一回事、中港關係……

沒有上網、沒有電視,在花園裡的茶几前,就這樣輕鬆自然地用彼此不熟悉的語言,交流著一些我和家人朋友都少談的宇宙人生。分享中迸發火花,同時互相啟發。至於,誰付出比誰多,已經不重要了。

當生活很逼人,資訊很廉價,人人情願關上門、開屏幕,用網上媒體去認知外在世界,漸漸失去對「人」的好奇心時,有些人,選擇不一樣。難怪,大部分我接觸過的主人家們,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年輕。他們不出門,卻持續地在和陌生人碰面的過程中歷險。生命,在真實的人際互動中流動。

六二在畫下田園風光。

不出門的旅行

「這也是一種旅行,因為你永遠不知道,下一位來客會引領你看見哪一道新鮮的風景。」住在法國南部小村Marcilhac-sur-Célé 的主人家Brigitte說。

她七十多歲,十年前從巴黎退休回鄉,透過Helpx招請義工幫忙打理花園。一把年紀的她仍精力充沛,帶義工去登山,逛市集……很多曾經到訪的義工都成為了朋友,隔幾年又重臨或邀請她去探訪。她不時收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明信片、郵件……下個月更會到西班牙旅行,跟幾位義工聚舊。

休息時間,主人在郊外即煮咖啡,和我們聊天。
在花園採集了一堆香草,準備下廚。

她說幾年前有一位三十出頭的台灣男生,在台北從事著自己興趣不大的電腦工作,機緣巧合之下,經Helpx牽引前來這裡打工,期間接觸到法國人的飲食文化,從此醉心研究法式料理。回家後,他開始學法語。去年,他終於辭職來法國廚藝學校進修,立志轉行做廚師。

多年來,她看著一個個原本在安全區浮沉的年輕人,於勇闖世界後發現真我,擁抱不一樣的生命,非常鼓舞人心。誰說看新世界一定要頭也不回地出走?只要開放心胸,此方彼方,到處都可以交換生命的熱誠,投向更遠的目光。慶幸有好心人打破刻板,發明了這些另類旅行的方法,才成就了一段段美麗的邂逅。

住在法國南部小村的Brigitte和我們一起工作。
離開前,我們送了一幅手繪和自製花水給Brigitte,感謝她照料。
小村Marcilhac-sur-Célé的手繪。